“大海！”

杨曦摆手，不让张海再说，继续问道：“您说是小黑爸带小黑上山的，这小黑爸又是什么人？”

老支书皱着眉道：“小黑爸名叫张寒，是村里的猎户，平日里少言寡语，经常进山打猎。每次打到猎物都会分给乡亲，村里人对他评价很高。”

杨曦暗暗点头，心说您老肯定也吃了张寒不少肉食，否则怎么会这么维护他。

老支书抿了抿嘴唇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咱们村不少人都喜欢进山采山货，有人曾在山里见过张寒建的小木屋，你要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，可以去小屋看看，没准...”

杨曦眸子一亮，“老支书，您细说，这木屋在什么位置，有地图吗？”

“哎呀，哪有什么地图，就一条村民踩出来的小路，你沿着小路走到尽头就能看木屋了，不过你可得小心点，这个时节，经常下雨，路滑的很，山里又多毒虫猛兽……要不还是算了吧。”老支书好心劝道。

对于老支书而言，杨曦放弃抓捕是最好的选择。

“哪能就这么算了，小黑把人捅成了重伤，别说那人是我们所治安队队长，就是普通人，也不可能算了。”

杨曦主意已定，不再与老支书交流，让婷婷妈带自己前往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。

很快，各种各样的物资，食物、水、花露水、驱蚊药、火柴等野外必备品就塞满了小书包。

张海也想跟杨曦一起进山，被杨曦劝了下来。

要是在平地上抓捕犯人，张海哪怕不想去，杨曦都得硬拉着他。

可这毕竟是山区，尽管有‘欺山莫欺海’的老话，但面对环境复杂的深山老林，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进去了跟送死没任何区别，真要带上张海，只会给自己拖后腿。

“是，我承认，我没野外抓捕经验，那你就有了？你一个人进去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？”张海哪里能放心。

“别担心，我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，事不宜迟，我现在就进山追他们，要是在木屋那没找到小黑，我会立刻返回。”

杨曦有自己的打算。

眼见于此，张海不好再劝，只能点头应允，“行吧，那老杨你自己千万小心点，不要逞能。”

“知道了，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
杨曦告辞众人在婷婷妈的引领下来到后山。

婷婷妈低声提醒道：“杨曦同志，虽然我很早就嫁出去了，但对张寒印象很深。我当姑娘那会，经常跟村里的一群孩子跑到山上去玩，亲眼见过他打猎，枪法特别准，比小牛犊子都大的野猪，一枪就被他打死了。”

“知道，我会尽量避免跟他起正面冲突。”

杨曦谢过婷婷妈，头也不回的沿着小路朝山上走去。

……

此时明明是下午三点，天却黑的跟七、八点差不多，头顶厚厚的雨云中不断闪烁雷光，发出轰隆隆的闷响，大量蜻蜓和燕子在低空飞行，这是马上就要下雨的前兆。

杨曦提前换好雨披，雨靴，又拿柴刀为自己削了一根简易登山杖，拄着它缓缓上行。

前世杨曦一辈活在愧疚中，未婚未育，为了打发无聊时光，国内外的名川大山几乎都爬遍了，野外生存这一块对他而言，不能说毫不费力，只能说轻轻松松。

半小时后。

雷暴大雨如期而至。

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地面，让本来能见度就不高的深山老林陷入彻底的黑暗，瓢泼大雨似要淹没整个世界。

山林中的木屋门前，有一个小型雨棚，下方是一堆燃起的篝火。

燃烧的木材不断发出‘噼啪’声响。

老猎人张寒裹了口烟袋，眼神阴鸷地看向不断沸腾的铝锅。

锅中的内容很丰富，有土豆，豆角，各种配菜，还有不久前顺手猎来的兔子，香气充满了空气。

可小黑却没有心思吃肉，蜷在角落瑟瑟发抖，忍不住道：“爸，我要躲到什么时候。”

张寒看也不看儿子，拿木制汤勺搅了搅锅里的内容，又敲了敲锅沿道：“现在知道怕了，早干什么去了？”

小黑默然不语，要说不后悔是假的。

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给了那男人一刀。

“你捅的那人，是治安队队长。人要是死了，你得偿命。就算不死，你也要坐很长时间的牢。”张寒目光阴森地望着儿子，“先避几天风头，等外面风声不那么紧了，我找人送你去粤东，再也别回来了。”

“爸，我知道错了。”

小黑默默流泪。

“现在知道错，已经晚了。”

张寒舀了一勺汤，尝了尝咸淡，帮儿子盛了一碗，“吃吧，吃完好好睡一觉。”

“嗯...”

大雨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。

等杨曦从石头缝里钻出来，继续往深处走的时候，已经是五点多了。

夕阳西沉，仅剩余晖。

走过一个矮坡，杨曦发现了不远处有一道隐约可见的火光。

正待靠近之时，枪声突然响起，身侧的一棵老树被打开了花，木屑崩了杨曦一脸。

不等杨曦反应过来，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，“这枪，只是给你的警告，再追，下一枪我就瞄准你的脑袋。”

杨曦躲在树后，默默掏出54手枪，喊道：“张寒，你儿子无缘无故捅伤人，难道不用负责吗？你就是这么当爹的？”

张寒给猎枪上好弹，语气平淡道：“我就他一个儿子，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他，你走吧，我不想伤你。”

“被捅伤的人，是我们河下镇派出所治安队队长李虎，他当了九年警察，对工作兢兢业业，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，只要你让小黑自首，刚才的事，我可以当没发生……”

砰！

又是一枪。

树体震颤，杨曦用来当做掩体的大树再度被啃掉一大层皮。

“我谁都不信，只信手里的枪，你本事就来试试。”

张寒说完，纵身一跃，隐入茂密的树丛。

夏天的丛林，蚊虫多的能把人抬走，哪怕用了花露水，驱蚊液也不管用。

杨曦胡乱擦拭掉额头汗水，一手驱赶蚊虫，一手举着手枪潜行。